@一一 就是如此。她 1995 年出生在北方的一个小县城,考研考到了北京。今年,是她在这座城市工作的第五年。
我爸打工,干点体力活。但他身体不好,一干重活,就不舒服;我妈做点小生意,卖鞋、服,可她性子软,好说话,生意做得也不咋好。
从我出生,我们就没有自己的房子,都是租房住杏彩体育。每次一搬家,我妈就骂我爸:“没本事,买不起房”。
每个月的房租要1500块,再加上生活费,一个月要花两三千。这对我是一笔不小的花销。那时,我大学时的助学还没还完。
我先是在教培机构带课,最开始一小时赚50 块,后来涨到150 块;给一些媒体机构写稿;带学弟学妹们考研……
研究生毕业后,开始找工作,我也去了业内很著名的公司面试,但最终选择了我现在的这家公司,原因很朴素,它在福利待遇一栏里写了:提供住宿。
我们公司是国企,薪资不高,我刚入职时,月薪才6000,现在涨到了1 万出头。但好在朝九晚五,我就利用业余时间搞副业。
我的周末是这样度过的:一天做家教;一天用来给企业、媒体写稿。平时工作日下班后,也会接一些兼职。
我存钱是种本能,也不是为了实现啥目标。因为家庭条件不好嘛,就没那么乐观,相反,对未来,你是充满恐惧的。
2019年,北京的房市正热,常能看见为了抢学区房,花千万买“老破小”的新闻。那时,买房叫做“上车”,如果你现在不上(车),以后更上不了(车)。房价上升是一种共识。
但没想到的是杏彩体育,北京的房价降了。去年十月份,我盘了盘手里的钱,发现自己竟付得起一个一居室的首付了。
有次,浴室的花洒坏了。我张罗买,有人嫌贵,有人嫌便宜,半天才达成共识。如果是独居的话,我一分钟就能解决这事。人一多,决策成本就变高。
我是一个需要独处的人。上一天班了,回到家,我只想把自己“关机”。但我的室友是我的同事,见面,你还是要和大家打招呼、寒暄;连工作遇到烦心事,打电话和朋友吐槽一下,都要小小声,怕被人听见,传播出去。
2022年,我们的房租到期了,公司不确定给不给续租。我去看房,发现北京差不多地段的一居室,一个月的房租都要四五千。
但郊区房山、顺义的一些商住公寓总价只要60多万,我第一次对在北京买房有了希望。原来,北京的房价也并非想象中高不可攀。
后来,公司决定续租,我为了省钱,还是继续住宿舍。但买房的种子种在了我的心里,直到去年,房价降了,这颗种子开始发芽冒尖。
我希望把总价控制在200 万,所以可选择空间不大,要不买市区的“老破小”,要不就往远点,往五环外买。
看了几个“老破小”,我就放弃了。有一个房子是回迁房,小区的物业管理很差,安保不严,大部分住户都来自同一个村或社区。
我只好去五环外看房。为了把通勤时间控制在1 小时内,可供我选择的只有大兴、丰台、朝阳东坝这些地段的房子,每个周末,我都要坐二十多站地铁去看房。
看房时,很多业主会帮我设想房屋的用途:“等你结婚了,两个人住也很合适。有了孩子,可以改成一个小两居”。
我喜欢方方正正的房子,有大大的窗户或阳台,我受够了和别人合住时,晒不到太阳,那种阴暗的感觉。
到6月份,我看中了一套房子,但那时,我的社保还未交满5年,差二十多天,才有购房资质。我就想再等等。
房价一直在跌,不像前些年,买房要“抢”,现在很多人一边看房,一边都还在继续犹豫、观望,看看房价还能不能往下跌跌。为了促成交易,很多中介就会出一些损招。
我下手还是很快的。6月29日,我买房的资质审下来,当天,经纪人说,有套房可以看,下班,我过去看房,现场就定了。
最后5000块怎么都谈不下来了。房东是个一对60多岁的老夫妻,老头很生气,说前不久,有人出230万,他都没卖。几个月前,这个小区同户型的成交价还在240万。
小县城的房东和大城市的房东是很不一样的,他们有一种莫名地优越感。你明明是付钱租他们的房子,却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。
我们租的房子是自建房,格局像四合院。灶台搭在外面,厕所也是公用的。我们的房间大概二十多平,塞着床、衣柜、饭桌,还有三个人。睡觉、吃饭都在这个空间里。
9岁时,我妈给我买了一张床,用衣柜把两张床隔开,勉强给我布置了一个独立空间,但谈不上有隐私。
城市缺乏活力,人也一样。我们老家人特别爱睡午觉,一睡睡到下午三点多,学生才去上课,大人才去上班。
大一时,我就明确了要考研。我用了一整年的时间备考,每天7点起,11点多睡,最后考上了北京的一所985 名校。
你知道吗?特搞笑,我朋友和我说,她去老家酒店楼上的棋牌室玩,第二天,就有人对他爸说“你女儿去和别人开房了”。
在北京的评价体系里,你是“独立女性”,但回到老家,你就会被贴上“大龄剩女”的标签。一个女人嫁不出去,就是失败者。
每天起床,上班,回宿舍睡觉,像牛马回到了牛棚,休息下,杏彩体育官网注册又接着上班。宿舍只是一个歇脚的地方,给不了我“家“的感觉。
我高考分数下来的那天,我妈还去开进货会。我拿到录取通知书时,我爸妈才知道了我考上了哪所大学。
小地方出身的孩子,人生所有的选择、决定,都要自己去摸、去碰。没有人能够帮你。很多时候,是很无助。
在外界看来,我很独立,能干,但只有我自己知道,我一个人扛得有多累。这也是我想买房的一个原因:我很想有一个容器能够让我躺里面,歇歇。
第一次看我买的这套房子时,我就很喜欢。业主是一对老夫妻,养了两只流浪猫,但一点气味都没有,房子很干净,家里还种了许多绿萝。房子有两个飘窗。
走进这个空间时,我脑子里已经有它未来的样子:我要在客厅的飘窗旁,做一个大大的工作台,用来写作;在沙发对面,做一个书架,放一个投影仪;卫生间里放一个浴缸。
我设想过最坏的结果,无非是房价跌了,损失掉一些利息,但我愿意为自己的快乐买单;我工作相对稳定,断供的可能性不是很大;即便短暂失业,我还能做副业。
6月30 日,签完约,回到家,已经凌晨1 点多。我没有很兴奋,但心中有“轻舟已过万重山”的感觉。我想要的都有了。
米兰达是个律师,她留着利落的短发,喜欢穿西服,也打领带,凭着多年打拼,她升为了律所的合伙人,在纽约的上东区买了一套公寓。
今天的文章并非鼓励每个单身女性都去买房,但我充分理解像 @一一 这样的单身女性想要买房的心愿。
有人说,逃离是刻进女性身体内的史诗。女孩们拼命学习,逃离家乡,飞到大城市,被锻造地独立、能干,翅膀越发有力,但内在又摆脱不掉焦灼和不安。
也祝愿每个女孩找到属于自己的停机坪,它不一定非是套房子。最重要的是,她们不再只因恐惧,“无家可归”,只能选择一直往前飞。